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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3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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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38

香港私人足球俱樂部。

英軍占領的時候,這玩意兒只準洋人玩,而就在前不久,在上海舉行的遠東運動會,對決菲律賓球隊,他們大獲全勝,算是為國爭光。

現下給這群球員放了個假,在場的幾位都是楊惠珊請過來的人,年紀加起來超過幾百歲的人,依舊動如脫兔,勢如破竹,老爺子進球,她鼓掌歡呼,給幾位都遞上毛巾,永亨銀行馮先生誇讚,“您還是不減當年!”

陳霆感嘆,“老了,不中用了。”

匯豐銀行總裁幽默一講:“謔,哪裏是老了不中用,是不中用的、都老嘍!”

幾人隨笑,楊惠珊說:“馬場茶室備好,幾位太太也都來了。”

聞言,跟在陳霆身後的兩人互相看眼,陳霆回頭,笑意淺淺,“今天太陽好,我家阿茵最喜歡曬太陽,多補補鈣。”

兩人附和:“是,是,也趕上周末,要帶仔女仔仔們出來玩,總不好一直悶頭上這那補習班。說起來,阿茵要是打算做一輩子老師,我家幾個小的怕是就要麻煩阿茵老師了。”

都是些場面上的恭維話,不過像永亨這樣中小銀行上市屬實不易,要不是老爺子讓監管政策收一收,他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,自然也不可能同匯豐這樣的龍頭在一起踢足球,馮先生問:“陳叔,阿茵,拍拖沒啊,我表姐弟弟也是英國留學回來、”

陳霆背手看遠處騎馬的姐弟倆,露出和藹笑容,沒應,馮銘順勢看過去,噤了聲,這是掌上明珠,不是小魚小蝦,算他癡心妄想。

匯豐老總心嗤,聽聞小兒子回來就在馬會董事上露了一手,連帶著繳納給政府的稅收都翻了好些,可把上面那幾位高興壞了,瞧著是個人才。先前任何想來入贅陳家的,都被老爺子以陳茵還小為由推了,說穿,都是借口,現下小兒子回,陳老爺子自然是要舍珠保虎。

老總微笑,不過這孫女婿最後無論是誰,都是排不上他馮銘的,愚蠢不自知的東西,難怪上個市都這麽磨嘰,活該賺不到錢。

馮銘都沒敢看老爺子一眼,那邊幾位太太有楊惠珊陪著,閑適地曬著太陽,馮銘的太太是上海人,講話直接爽快,把玩著新做的美甲,“哎呀,這麽好的太陽,搓搓麻將也好啦,這麽幹坐著無趣得很。”

而匯豐老總鄭太太,抿了口茶,只是盯著那邊馬場上靚麗好風景,她莫名生出許多羨慕,從前她也是良家女,最後家破人亡,不得不去外邊唱,又被討去做小老婆,其實除了楊惠珊,這圈子裏還真沒哪位太太搭理過她,坐主位的是餘太太,輩分反而是最小的,楊惠珊掃一眼,年紀不過十八九,倒是打扮得成熟艷麗,她笑說:“楊姐姐,幹嘛一直這樣盯著我,難不成是瞧上我這支口紅,我給你介紹、”

楊惠珊喊了聲阿茵,餘太太喜怒哀樂盡顯臉上,沒心眼的,光靠老男人護著了,說起來,她還真佩服,這餘老爺子還真是......好胃口。

*

“小野,阿媽叫我,我下去了。”陳野握住韁繩甩馬背,馬兒仰天長鳴幾秒,旋即,一觸即爆。

那邊幾位都回頭過來看,楊惠珊要追,陳霆講:“隨他們去,年輕人就該跟年輕人玩。”特別地,看眼那邊好賴話聽不出來的餘太太。

這片馬場與球場是隔著一條過道,馬上往外延伸至飛鵝山腳底,視野開闊,風景絕佳,若是看維港日出日落一定是絕佳地界,遠處海港灣上粉紫色的雲層蓋過來,分外迷人,可現在女仔只想讓馬兒停下來,“陳野,馬不會失控了吧!”

無論怎麽拉,這匹名叫越感的良駒,跟失心瘋般,一往無前,陳野說:“馬鐙掉了。”

陳茵立刻接話:“小野,腿放松,全身都放松下來,跟著它的速度,否則我們會被顛下來的。”

尤其前方要進入泥土地帶。

只會更加顛簸。

陳野笑得漫不經心,“有我在,你不準死。”

隨後握緊韁繩,野馬呼嘯而過,四蹄亂蹬,揚起一片塵土,所幸前方無人,否則她魂兒都要飛了。

陳茵沒回應,眼睛瞪大,斜前方是下坡,失速只會更加恐怖,然除給馬匹打興奮劑能達到這種效果——這是周清焰的馬,女仔細細分析,難不成因為小野那天態度嗎?

不至於,周A點除評級嚴格點,其餘沒讓人詬病的,談起最多的,就是他兩任老婆都是律師的事,只聽負雪講過,說是現任跟前任長得很像。

思慮未果,心口驚慌,馬兒速度愈發快,勢必乘風破浪,嶄殺一切礙事的人和物,她心裏有點害怕了,這是要將他們置於死地。

死地?

腦子陡然閃過躲在海裏那次槍殺,小野說過,那群人是恐怖分子,而且不是奔著她來,就是奔著他來的,聲音顫抖,“怎麽辦,我們跳下去嗎?”

這麽快的速度,要是跳下去,肯定好疼。

然男人絲毫不慌,雙腿夾緊馬腹,右側有個水坑,不過距離有點遠,倏地,勒住韁繩用力揚起馬半身,像是在拉一股風,一股武力絕對值淩駕於兩人之人的破風,馬眼珠子瞪得老大,兩只鼻孔朝天擴張,嚎鳴聲劃破長空,陳野眼眸幽深圈緊人,松開繩,後仰,陳茵重重砸在他懷裏,兩人順著下坡滾了好幾圈,終是停在水坑處。

他後背全濕透,只濺點泥沫子在陳茵身上。可這麽沿著泥土滾下來,兩人腦子也微暈,陳野轉轉脖子,陳茵晃晃腦袋,“沒事吧,小野,你沒事吧。”

陳野不太好,站起身,腳步都摸不清東南西北,半個身子搭在她肩膀上,陳茵看看他,神情焦急:“小野,你哪裏不舒服?我們去醫院,我們現在就去醫院。”

*

茶室。

“政府選飛鵝山和慈雲山,各位覺得意欲何為?”陳霆洗茶,“這茶具是惠珊她母家送來的,這茶葉是特首前不久送的,各位都嘗嘗。”

馮銘這次沒先開口,正襟危坐瞟眼旁邊神態自若的鄭先生,老爺子話,前前後後都彰顯他跟政府是‘好朋友’,跟特首更是親的不得了,老鄭最煩這種拿腔拿調的人,可他也還是在下面辦事的,心中煩躁,扯開話題:“聽聞九龍灣啟祥十八號地已經被一個冤大頭買下了,真是想看看是何方神聖,風水不祥都敢碰。”

馮銘機靈勁地接話,“多半是哪個敗家富二代,這種事情港媒也沒少寫。”

前年,老鄭的兒子就是在內地瞎搞,買酒吧,買服裝店,買車行,買小姐,買一堆就算了,還搞起中央的地,雖然內地與港府一早簽訂協議,回歸勢在必得,可這小子也忒渾了,不到萬不得已,當然不能與中央交涉,這人擱這指桑罵槐,打狗還得看主人,鄭先生冷笑:“拍地嘍,當然價高者得。”

拍地一定是港府調查過現階段市場,有需求,自然就有買賣,而且內部消息,飛鵝山保底價都得三十個億,也許還不止,還有那慈雲山,陳家要是有心跟洪門爭,也未必吃得下。

外人瞧著他陳霆在澳門賭場收入可觀,那邊政府多關照,可並不代表這邊亦是,正正好,一杯青綠茶水飄著一縷青煙放置在他面前,喝,還是不喝?

喝了,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政府行事庇佑你祖宗十八代,比黃大仙,比關師爺都靈,不喝,以後橋歸橋,路歸路,不帶你玩。

馮銘沒猶豫地喝完,泥牛入海,老鄭略微嫌棄,臉上還是樂呵呵,恭敬端起茶杯,迎上陳霆黑眸,眼中敬佩,心中譏誚。

眼下還有個問題,老鄭講:“這兩塊地,拿下有點難,現階段以我們銀行也不一定能一下子貸出那麽多錢來。”這同意是一路人是一碼事,能不能拿得出錢又是另外一回事,他可沒直接表態。

陳霆不顯不露水,“錢的事不著急,政府總要聽聽外界的聲音。”

馮銘不懂,但他一切都以老爺子馬首是瞻,而老鄭眼底異常轉瞬即逝。

乍然,在場全部聽到女仔火急火燎聲音,“有沒有人,小野受傷了!”

陳霆起身,面色嚴肅,餘太太最先掩著鼻子後退幾步,他們好臭,楊惠珊叫了人替陳茵摻扶男人,拉過女仔,仔仔細細瞧,關心急切:“阿茵,你有沒有受傷?”

兩人身上均臟得要命,該是在泥地滾好幾圈,老爺子皺眉,“這怎麽回事?”難不成兩姐弟打架了?

陳茵要說話,陳野眼力落在她眼睛中,心咚咚咚跳,當即轉話鋒:“爺爺,先叫醫生過來看看,小野可能磕到腦袋了。”

陳霆臉上更不愉快,使喚人:“全部給我去查!”

“啊......我可沒錯...”明顯地,有人不滿意。

陳霆直接忽略餘太太:“茵茵,你也進去檢查檢查,看看哪傷著沒有。”

*

阿澤這邊接到訊息,要走,杜克拉住:“幹嘛去,我一個人好無聊的,小矮子最近也不來了,你們都什麽情況?又不帶我玩?”

玩玩玩,“你是來玩的嗎?”

阿澤甩開他手,掃眼那邊已經做法大半個月的法師和老道,盯著杜克,“可以放風聲,做完,就要見人了。”

“行吧。”杜克兩手一攤,吊兒郎當聳聳肩。

等人走,帶著大師下樓,大師在他耳邊講:“施主,這是好地,你看,有水有山,高山流水,財富必是源源不斷、”

然杜克不耐煩用蹩腳粵語打斷:“好好好,好個屁,”唾沫星子都噴他臉上,“說這樓死過人,我看你怎麽圓?”

大師不惱:“施主,你再看,這裏地勢平緩,而順下去,坡度微拐,這說明替您擋災了。且下方有一水庫,所有水源都匯聚於此,這講氣運斂聚。”

“而此樓,西面有路,財神光顧,東面臨水,紫氣東來,北有一大龍,前程無窮啊,施主。”

大師又說:“出家人從不打誑語,所謂廟前貧,廟後富,我們王氏,最講實話。”

杜克雙手插兜,笑了,“所以你得了王其亨的真傳嘍?”

王其亨是誰,著名風水大師,深受各地官員和農民信任,難不成這大師還真是他後代?

躲在垃圾堆旁狗仔哐哐拍照,隨即露出滿意笑容。

*

房間裏,醫生為男人檢查,他說:“你們都出去吧,有阿姊陪我就行。”

保鏢猶豫幾秒,“我需要匯報。”

陳野擺手。

沒幾分鐘,圍著的人全退出去,醫生感覺房間空氣都流通了,才拿起剪刀要剪開他衣服,哪料陳野握住他手,戳向他喉嚨,縱使醫生戴著口罩,都能覺察他的害怕,陳茵緊張看著,勸說:“小野,他,應該不是。”

陳野冷眼,松開,“檢查,好好檢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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